容与

雪夜(希寡)

BE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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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冬天冷得刺骨,寒意透过皮肤一点点渗进骨髓里,麻木中透着隐隐的生疼,行人大多低头缩手,零星从街道上疾行而过,脚步声沉进雪泥里,只有冰屑摩擦的沙沙声。被践踏过的雪泥污浊湿滑,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冷光。

这场雪来得急,路边尚有些花顶着风霜,在黑暗中艳得摄人心魄。

Maria Hill双手插在衣兜里,背脊却挺得笔直,大步在雪地里走得稳当,硝化皮质隔绝了湿气的困扰。她来到街角那扇锈迹斑斑的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金属冰凉的触感在她闪身进门之后仍沿着血液流动。

寒冷总是这样,无孔不入,潜伏的毒蛇顺着脊柱蜿蜒而上,不知不觉间就能扼紧咽喉。

Hill被裹挟着嘈杂的热浪当面一击,某段已显得有些遥远的记忆从冰封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Sweetheart, ”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到这儿来。”

她无声地穿过整个房间,克制着自己靠近白茫茫的窗玻璃时心底上升的寒意,将女人拥入怀中,为肌肤相触间的温暖喟叹。冰凉的双手彼此交握,小心翼翼地避免接触到女人温热的身体。被抱在怀里的人哼了一声,捉住了Hill的双手扣紧,热量艰难地通过冻得麻木的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Hill收紧了手臂,将脸埋入红发间。

“这不公平。”她喃喃道。

“我是俄国人,小可怜。”


女人带着调笑的尾音悠悠地打着旋儿消散,Hill经过一段下行的楼梯,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走到吧台的角落坐下。

“来点什么?”酒保操着不太正宗的英语问。

一双冰蓝的眼睛带着审视看向他,他保持着微笑。

“伏特加。”Hill没有沉默太久,她不应该在工作时喝酒的,但今晚太冷了,来一点烈酒,有助于抵御寒冷。

经验之谈。

“客人没有往日多了。”酒保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前几天上面出了点事,那些人,”酒保加重了语气,“如果雪不会下很大的话,还有些痕迹残留着。”

Hill用右手捏住杯子,缓缓转动着,左手依然插在兜里,指尖缓缓从冰凉的硬物上划过,嘴角轻轻地向上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略有耳闻。”

酒保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一动,视线晃到了Hill身侧不远处,识趣地退到了吧台的另一侧。

金发的女人在经过Hill身边时很随意地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旋转的酒杯停滞了一瞬间,玻璃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金发女郎在Hill身边坐下,不经意地瞟了一眼Hill依然插在兜里的左手,冲酒保招呼道,“来一杯和这位女士一样的。”

被提到的Hill垂下眼睑,轮廓像石雕一样冷硬,连握杯的指尖也染上了石质的青白色。


金发女郎向Hill绽放了一个艳丽的笑,“Samatha.” 她的视线明晃晃地在Hill身上寻梭,最后定格在那张看不透情绪的脸上。

Hill抬起头来看她,冰蓝对上幽绿。

“Samatha.”Hill复述道,声线压得低沉,三个音节磨在舌尖,伴随气流在唇齿间奏响,像是舌尖流过的美酒,像是意味不明的赞叹,像是危险的序曲。

“Maria Hill.”高个儿的黑发女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Samantha,露出一个停留在唇边的笑意。Samantha点的酒适时送上,她拿起酒杯饮了一口,烧灼感顺着食道滑进肚腹,冰凉的酒液在心里灼烧。


“那么,Maria,”Samantha眼睛里含着挑逗,“想和我一起喝一杯吗?”

Hill的眼神在她沾了酒渍而越发红润的唇边划过,紧了紧下颌,擎起酒杯,酒液沾唇即放,很没诚意地回答,“乐意之至。”

Samantha不满地皱了皱眉,她又举起了酒杯,饮了一口,放下杯子,双手抓起Hill的衣襟,染着酒气的唇贴上了Hill抿紧的唇线。

“Sweetie. ”记忆中遥远的嗓音又一次穿透白茫茫的大雪传来,带着惊愕的瞳孔渐渐被茫然取代,紧咬的牙关不知不觉间松开,温热的液体带着女人的气息灌入口腔。

Hill近乎贪婪地吞咽,烈酒灼痛了咽喉。


Samantha倾身,将神盾局的代理局长抵在了吧台上,酒保不知何时已消失了踪影,Hill左手握紧了衣兜里的枪支,隔着布料抵住了对方的腹部,右手状似亲密地搭在Samantha肩上。

酒吧里的人不知不觉间已然离开了大半,开始下降的气温刺激着神经,音乐依然咆哮着,越发衬托出角落里的沉默。Hill舔了舔被咬破的唇角,环视四周,Samantha抽身离开时,她未作阻拦。

“我还以为前几天的事情之后,来这儿找乐子的蠢蛋会少一些呢。”

Samantha不笑了,她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道,“在我们开始之前,有人会确保他们安全离开。”

“令人感动,如果你们真的在意平民伤亡,你们就该知道注册法案才是民心所向。”

“我们威胁到的不是平民,”金发女人身上某种无形的怒火被点燃,她从出现伊始便撩动着神经的风情被一种冷硬而尖锐的东西取代了,“而是某些为私心滥用权力的政客。”

她碧绿的眸子冷冷地看向Hill,将意思表达得清楚。

“比如说我。”Hill帮她说出了未完的话,伏特加带来的烧灼感还未褪去,从胃部一直烧到心里,闷闷地疼,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少,冷空气随着呼吸涌进身体,没能镇压火焰,反而让它燃烧得更猛烈。

空气中无形的怒意,记忆里如火的红发,还有那双绿色眸子里越来越坚定的杀意。

在Hill眼里,面前的人美丽得令人心悸。


她紧了紧喉咙,咽下一句“好久不见”,对面人的名字磨在舌尖说不出口。

“看来我今天很难活着出这个门了。”

酒吧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在此时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三三两两地打算离开。

“在你放出Thor的克隆体消灭异己的时候就应该有觉悟。”

话音和枪声一同响起,子弹摄入墙壁里,发出噗噗的闷响。Hill开枪后躲在吧台后面避开了Samantha的第一次攻击,迅速地向出口方向移动。

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事已至此。


Samantha站在原地看着她,手中举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Hill。

Hill叹了口气,“不如说是在看到你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苦涩,“Natasha。”

Natasha的心脏颤抖了一下,握枪的手毫无动摇。Hill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向前迈了一步,Natasha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看着Hill越走越近,放在扳机边的手指发凉。

“吧嗒。”

神盾局的代理局长扔下了自己的自卫武器,双手举在两侧,一脸轻松地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什么方式死去,不外乎是枪林弹雨之类,”Hill语气轻松地迎上Natasha震惊的眼神,“但当这一刻来临时,我觉得死在你手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Hill一步步走向她的爱人,她的处刑者,直到枪口距离心脏只有一寸,“动手之前抱一个?”

Natasha握枪的手僵住了,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Hill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合拢双手,虚虚环在Natasha身侧,就算她们之间隔着一把枪,这几乎就是一个拥抱了。

如果下一秒,Hill没有迅速拧住Natasha的手腕,将枪口带向一边。


臭名昭著的黑寡妇在最初的一瞬间错愕之后迅速地找回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她开了枪,子弹射穿了Hill的肺部,脱力的高个儿的女人带着Natasha跪了下去,血液迅速从创口向外晕染,浸透了不算轻薄的衣物,在地上溅开。

Hill痛苦地喘息了几声,勉强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幅度,将头靠在了半跪在面前的女人肩上,短而浅的呼吸带着血沫打在Natasha颈间。她握着Natasha手腕的双手用足了力道,又渐渐放松了。

Natasha僵住了,即使是她敏锐的听力,也必须全身贯注才能勉强辨认出夹杂在气音和无法克制的咳嗽间短促而细碎的话音。

“……谈判……议员答应……相信……”

“.…..真的……”

原本被Hill扣在掌心的匕首从袖子里滑出,落在Natasha膝上。

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和咳嗽,Natasha能感觉到箍紧自己手腕的力道已经几乎消失,血液浸湿了她的裤子,她知道Hill尽了最大努力,可即使她集中了全部注意,也只能听到微弱的呢喃。

“.…..不……责备……”

Natasha感觉到怀中人因为痛苦而绷紧的肌肉渐渐地放松了。Hill吸进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她合上眼睛,感觉到最后一点意识也在离她而去,最后一点模糊的Natasha的温暖气息消失在黑暗里。

Natasha只能从最后的叹息中勉强辨认出一个字。

“……你。”


“自从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提出以来,注册派和非注册派的斗争造成了极大的社会动荡。日前,神盾局的代理局长,注册派的重要人物之一,Maria Hill的尸体在布鲁克林区的地下酒吧被发现,两派武装人员在几日前曾在该地点发生冲突,尸体上有一处枪伤……”

餐馆里的食客不耐烦地关闭了喋喋不休的新闻,显然是责怪这样的消息打扰了他吃饭的兴致。角落里坐着的金发女人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捕捉到了屏幕上的最后一幕画面。

天气开始回暖了,虽然依旧冷得刺骨,薄薄的一层雪早已融化。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旁的路边有一朵已经枯萎的花,没精打采地接受没有温度的阳光。


“你不是非得这么做。”

“我了解她,我们需要这么做。”

 我知道她的固执,认定的事情决不会改变,我也知道她的习惯,针对任何情势变化都会有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备用方案。

就像我知道,她所有的冷酷和柔软,谎言和真心,虚伪和深情。


“即使我不乐见,但我死后局势会改变,试着和政府谈判吧,安理会有答应你们要求的意向,相信我这一次。”

“不想死是真的,愿意死在你手上也是真的,不要为此责备自己。”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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