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

掠影(润景)9

链接:1 2 3 4 5 6 7 8   嗯。有点担心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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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裂痕

    每一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不管是对于那些身陷囹圄的人,还是那些举足轻重的人。但除却上两者,很少有人能有闲情逸致来观察太阳究竟从哪边升起并大发感慨。

朴镇泰大概算是个例外。他跟随崔东诚会长浮沉半生,崔氏的光荣就是他的光荣,崔氏的成功就是他的成功。他热忱地看过一个帝国怎样一点点成长,也冷眼旁观生活在其中的人怎样挣扎撕咬。在这几十年的岁月里,他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一天,要在太阳升起的同时出现在崔家门口,同崔会长谈论重要的事务,再作为崔会长的亲信,后来是崔少爷的岳丈与崔家共进早餐。

今天恰好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诚进召开结果显而易见的股东大会的日子。崔书润成为崔会长的日子。

 

他依照崔书润的要求,按时到达了崔家。

崔书润已经在餐桌前等候了。看见朴镇泰进门,崔书润露出一个惯常的那种温和微笑。“伊景在晨练,还请稍等一会儿吧。”

朴镇泰不置可否,话题一转就谈到了公司的事务。

“借名股份的转让手续已经完全办妥了,徐伊景那边,也没什么问题,几位老伙计都表示支持。”支持谁呢。

崔书润像是完全没听懂言外之意似的,只捧起茶盏轻抿。“香味真的很不错。”朴镇泰不再多言了。崔家无意再插手道上的事务,那么那边的人现在倾向于徐伊景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几句话轻飘飘随着茶盏中冒出的热气飘散在空中,朴镇泰一如往常地和刚进门的徐伊景打了招呼。

“路过的时候掉下来的。”徐伊景转头就小心地捻着一朵花递到了崔书润面前。“就是你叨叨了几天的那株。”

朴镇泰决定对此视而不见。

直到股东大会结束后。

 

朴镇泰希望能在股东大会结束之后获得一个和崔书润单独谈话的机会,他如愿以偿,因为在他敲响会长室的大门之前一刻钟,那几个对于决议颇有微词的股东已经被崔书润和徐伊景一唱一和地打发走,徐伊景本人也刚刚从这里跨出去,为如今已经属于崔书润的崔氏家族添砖加瓦去了。

但徐峰秀的学生不可能会把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当做人生目标。

徐峰秀和朴镇泰这样从崔东诚起家时就跟着他的人不一样,他是后来加入的。当时的徐峰秀是个清白的生意人,做白道生意的那种清白,和政客混得溜熟,有个叫张泰俊的朋友,成为了现在的韩国总统。但他的朋友显然没有要和他分享胜利果实的念头,早在当上总统之前就坑了徐峰秀一把,让他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徐峰秀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的崔家。

当时的张泰俊还不是总统,也无心关注在他看来已经一败涂地的老朋友。徐峰秀凭借自己出色的金融天赋说服了崔东诚将他留用,并在之后的几年里将崔家的地下商业版图扩展得飞快,尤其是第四金融产业。

为人谨慎低调,老谋深算,而一遇到和钱有关的事,就会显出凶狠掠夺的本性的人。在他死前,在帮会里的声望仅次于崔东诚的人。

崔东诚不可能信任的人。

“崔东诚会长的确没有相信过他,他必然有着自己的野心,当崔家的发展停滞,他个人的声望达到顶峰时,一定会是崔东诚会长和他分道扬镳的时候。而那时,他会带走他在崔家创造的价值,甚至更多。”面对崔书润的问题,朴镇泰这样回答。

“他是救我而死的。”这是崔书润已知的事实,却不一定是真相。

“这大概算是一种幸运吧。”朴镇泰微微笑了,“本来以他当时的身份,这种事情无论如何轮不到他去做。”但他做了。“崔东诚会长为此感到欣慰。”

崔书润不敢细想这句话。“那……”

“徐伊景是徐峰秀主动要求抚养的。可能是为自己留的退路,也可能是传承。毕竟,徐伊景现在行事作风,和徐峰秀如出一辙。”

不得不防。

崔书润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沉默几乎能析出液滴。她想起那天崔民载最后给她打的电话,想起徐伊景在她面前一次次说出来的来自徐峰秀的言语,想起徐伊景在徐峰秀的尸体面前落在她手心的两滴泪,想起徐伊景早上随手给她的花。

“我会注意。”她最后这么说。朴镇泰达到了警醒的目的,满意地离开。但注意有什么用呢,如果徐伊景要对她动手,注意只不过是让她的刀锋劈砍不到目标,却不能阻止她抬手。

而她不能抬手。一次也不能。

因为,那会是崔书润的罪过。

 

    徐伊景对这场谈话一无所知。她也并非真正在为崔氏家族做牛做马,辛苦效力。

她在会见一位叫做赵城目的理事。通常而言,像他这样在半黑半白的灰色地带游走的人,很多都热衷于给自己安上各种显得一本正经又不脱离时代的头衔,理事是其中一个备受喜爱的称呼,能让他们在街头收债放贷时显得文质彬彬又不失威仪。但赵理事是一位真正的理事。他曾经在徐峰秀的公司里担任过这一职务,并且始终履行职责。

徐伊景对此很敬重,全神贯注地听着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一个个数字。

“这个账目不对。”她打断了理事的汇报。

赵理事皱了眉,低头检查了一遍,“的确不对,应该是下面的人做错了,我现在拿去修改。”

“稍等。”徐伊景从他手里接过账本,一条一条细看,“查账的人可信吗。”

赵理事一时有些犹豫,拿不准这句话的具体指向。

“重新做一本,用可信的人做。”徐伊景没有等他回答,就下了结论,顺便解答的赵理事的疑惑。

“崔会长还好吗?”赵理事拿回文件,有些惊疑。

徐伊景却没有马上回答。

“目前还好。”

赵理事闻声抬头,徐伊景已经翻开了另一本账目,一句话也不会再说了。

 

然而,不管徐伊景有多少账目要查,多少假账要做,她依然在崔书润下班的时候准点停止了工作,往崔家大宅去。

她得陪崔书润吃饭。

 

又是两个人的饭桌。

崔书润和徐伊景老实说都没受过什么食不言的教育,但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一顿饭也难免吃得沉默。像是为了打破这沉默似的,崔书润一不小心呛到了,咳嗽不止,徐伊景给她拍背顺气。等崔书润终于缓过气来睁开水雾弥漫的眼,一杯水已经放在了她面前,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一句话哽在喉间吐不出来,崔书润喝着水,把它咽了回去,最终也只不冷不热地夸了徐伊景一句“真会照顾人”。

“只会照顾你而已。”

 

这倒全然不是假话。徐伊景和崔书润那么几年走下来,对彼此的了解都可以说是事无巨细。直到现在,崔书润身边几乎谁也不剩,只留一个徐伊景。

徐伊景用的沐浴露和她是一种味道的。

听着浴室的水声,崔书润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出于不愿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的作风,徐伊景的日常用品往往和崔书润统一购买。

是和她本人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暖暖的奶香味。奇怪的念头还在继续。但她的唇不是,带着本人一贯的冰凉,在仅有的两次接触中一动不动,像是冻硬的冰。

 

徐伊景披散着头发出了浴室。崔书润仿佛惊了一跳,回了神。

“我帮你吹头发吧。”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徐伊景同意了。

手里是徐伊景湿漉漉的发,而她本人,乖乖地一动不动,板正地坐着,等着自己给她吹头发。崔书润觉得有趣。

“不知不觉地,伊景也已经这么大了啊。”

徐伊景转过头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瞳孔像是深海,在浓郁的黑暗中有点点浮游的微光。“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嘴角稍微翘起,似笑非笑的模样是徐伊景生气的预兆。

崔书润看着她翘起的嘴角,亲吻的冲动揭示了徐伊景生气的原因。

崔书润依然没有解释。她顺从了内心的冲动倾身第三次吻住了徐伊景,又由于体位的惯性带着徐伊景倒在了床上。

她放开徐伊景的唇,却将徐伊景禁锢在居高临下的怀抱里。

“伊景啊,会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的吧。”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背叛。

徐伊景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看着她。

崔书润再次封住了她紧闭的唇,像找不到出路的困兽,带着急切和无助。徐伊景想起她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掩去了眼中因为崔书润突然的动作而起的惊讶,旋即覆上了然和复杂。

崔书润像是非要一个答案,在徐伊景身上轻抚,得到的只有渐渐粗重的呼吸。

什么东西一点即燃,是生命中最深沉的悲哀。

窗外的风吹得很大,将柔软的枝条揉在一起,彼此纠缠。

“伊景,伊景。”她听到自己唤着身下人的名字,也听到年轻人抑制不住的喘息。

崔书润到底没有等到徐伊景的反抗,也没听到徐伊景的回答。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地回荡在黑夜里,惊落了在风平浪静后悬在叶尖的露水。

“迪拜那边有个项目要做,你明天出发。”

-------------------------------------第一卷完-----------------------------

渣润。这还不是老徐,这是小徐。明天会放一个小番外。然后进入第二卷,视角会更多放在徐伊景身上,过去的事情,还有情感线的发展。剧情里挖的坑,突兀的转折等等我尽量把它圆回去。讲道理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个故事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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